法国时间5月16日15:30,由中国电影基金会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携手MademaFigaro、联合《看电影》举办的主题“电影的无限可能”交流会在戛纳国际电影节电影市场中国馆举办。
本次交流会邀请2024戛纳国际电影节·中国青年电影全球推广计划推广大使、演员、导演黄渤,法国导演菲利普·米尔(PhilippeMuyl)做客参加,电影学者、监制、编剧焦雄屏担任嘉宾主持。来自中法两国的嘉宾从自身经验出发,分享不同创作阶段对电影可能性的解读。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人、电影爱好者到场聆听并提问探讨。
电影的无限可能:成长与反哺
在不同国家、不同领域的电影人眼里,“可能性”这个词拥有不同的注脚。电影的无限可能,对演员、导演黄渤来说,是从一至多,从一种可能到多种可能;对于法国导演菲利普·米尔(PhilippeMuyl)来说,是在每一次坚守自我的创作中寻找新的可能性。
焦雄屏:对你而言,电影的可能性是什么?
黄渤:电影不能说是我的生命,应该说电影是我人生建筑里最重要的建筑。
从二十几岁开始,我的职业生涯里演员是最重要的事情,它带给我很多快乐的同时也带给我很多迷茫。从事电影行业对我来说,等于是“不知名的人”丢给我一串钥匙,然后我面对电影无数的门,尝试一扇扇打开。有时奇妙无比、光芒万丈,有时混沌不堪,连我自己也还没找到答案。电影最有魅力的地方可能就是它可以让我一直探索尝试,去推翻重建。
焦雄屏:如你所说,电影就像“很多扇门”一样,打开门后有很多未知,刚刚您提到了自己作为演员的经验,那么现在作为导演,你觉得你们能够为其他人带来什么样的“能力”?
黄渤:经过长久的工作,我们有了一定的经验、渠道的积累,对年轻的创作者来说,他们的“难题”也是我们曾经走过的路。我们自己也在做名为HB+U的新导演计划(注:HB+U即黄渤加你),听起来高深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把自己的力量给新导演。
有时会担心在与新导演合作的时候会过于经验主义,但创作不容犹疑,在推进过后我会进行反思。这很像我们成长的路,未必事事正确,但往前走是必要的。我们已经做了差不多6部年轻导演的电影,最近还在做新的,后续会和大家分享。
焦雄屏:作为导演,你会怎样去和更年轻的力量进行合作?你想(在与他们的合作过程里)做出怎样与过往不同的东西?
菲利普·米尔:我本人作为导演,更希望和年轻的制片人合作。因为我这个年纪的制片人大部分已经在乡下安度晚年了。在这样的合作里,年轻的制片人对电影有自己基于当下时代的理解,而我有经验,但年轻的制片人也想和年轻的导演合作。
黄渤:一直以来我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年轻演员,后来碰到了一些年轻演员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了。做HB+U的时候初衷很简单,我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影响或者培养创作者,主要是导演。整个市场更新迭代,新人辈出,我们更希望见到一些年轻有主张的创作者,这其中我们比较倾向于类型片的导演,这其中也不乏个人表达的文艺类电影。
一个年轻导演成长起来,其实他身边跟他一起的同伴(美术、摄影等)也会一同成长。比如我最早面试《疯狂的石头》时,印象最深的是整个剧组导演制片摄影都是“小孩”,全组年龄没超过30岁,顿时觉得不太靠谱吧?但之后他们都成长为成熟的从业者。这对我启发很大,如果有机会让一个导演或制片为“领导”的团队成长起来,我在最终目的是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们。
焦雄屏:黄渤先生在生活里扮演不止一重角色,包括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你是如何平衡工作与生活的?
黄渤:我觉得好奇心很重要,其实孩子们确实需要我分出一部分时间。有时候工作走一年,很担心回到家他们叫我叔叔怎么办?确实这些年做了一些电影以外艺术方面的学习和探索。我觉得我们在人生的过程里会有一些东西在慢慢成长起来,同时一些热情会褪去。
我很羡慕一生执着于一件事的人,经常有身边人“批评”我,说感觉这辈子要把所哟事都做完。但是当我做雕塑的时候,很庆幸能在人生的这个阶段老天给你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有自己喜欢的各种东西。无论做演员还是与表演相关的工作,都是团队配合的工作,但雕塑绘画则自己说了算,无需商量与妥协,可以执着与自己的想法。
一个小插曲,其实雕塑和塑造人物都是塑造,我最近做的一个人物系列(雕塑)会经常从表演中找到人物的感受运用到雕塑里,很有趣。
焦雄屏:菲利普,我们知道你在成为导演之前有广告从业经历,这样的经历对您来说有怎样的影响和帮助?
菲利普: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厨艺很好,而我只会做一道菜。我的职业生涯开始于我做广告美术设计,但是我开始拍摄个人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已经四十岁了,在做导演后前面的广告经验就都忘记了。但我在拍摄电影的时候对声音和色彩很敏感,比如我取景的时候很明确自己要的景。我觉得我和黄渤先生很不一样,他在很多方面有建树,我只会写剧本拍电影。我平时生活很规律,我会呆在家写剧本也会读些哲学书,用一句法语来形容,我是命中注定要拍电影的。
黄渤:其实我也特别希望能够像导演一样享受简单专注带来的幸福感。我们中午聊天的时候聊到菲利普导演想要做一个关于鲸鱼和小孩的电影进行到剧本阶段,目前有英法两版剧本还没有中文剧本,我想到广西涠洲岛,每年12月到3月有很多虎鲸会去那里产子觅食。如果这个想法落成,会不会是导演第二部中法合作的电影。
电影的未来:惑与解惑
精彩的分享之后,两位嘉宾与入围本次2024戛纳国际电影节·中国青年电影全球推广计划的青年导演、电影爱好者等进行交流互动,同样精彩纷呈。
青年导演刘泰风:在当下,什么主题的影片是您希望参与创作的?
黄渤:做演员也好,项目也好,经常会面临选择。当然演员同时也“被选择”,当你拿到一些剧本后你要选择什么角色,这是一回事。
我们自己在做项目的时候收到一些剧本,哪些有价值,很多时候商业潜力和商业回报可以作为一个明确标准。但有些时候,电影市场反响好的影片你并不喜欢,或是你喜欢的影片市场表现未必好。起初我对市场也不够敏感,互联网产生后对大家观影审美生活习惯影响都很大,也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只需要遵从你心里认定的可以拍的好电影是什么,这是前提和根本。
我们后面马上要开机一个新导演项目,基本上按照中国绘画的基本审美,由不同的故事组成完整的故事。我是这部电影的监制和主演之一,因为电影颇具实验性,尽管有平台等力量的支持我还是担心你它会跑偏,但我尽量保证部跑偏。其实好莱坞的做法是结果导向,但这类电影的“困难”同时也是它的魅力。
青年导演蔡杰:想从一个新导演的角度提问,如果想要成为像黄渤先生、菲利普先生这样“可持续发展”的电影创作者,应该具备的最重要品质是什么?
菲利普:对我来说,要继续做导演,才华是最基本的要求,第二个是要有很多的机会。在才华和机会之外,坚持也很重要。因为在这个行业中你会遇到各种困难,因此坚持很重要。当我遇到一些在拍第一部影片就遇到困难的年轻导演,他们问我如何坚持?我会问他你真的准备好了吗,等你做完第一部电影,你会发现你的第二部影片会变成最困难的,以此类推,所以坚持很重要。
黄渤:这也是我们在与很多新人导演聊天的时候他们最常有的困惑,特别是新导演的首部影片一定是他内心深处最真爱也比较个人化的东西,我们会称之为文艺或个人表的作品。有时这样的影片市场表现未必好,我给的建议是导演的第一部第二部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尝试,如果一开始可以拍商业片来证明你的市场实力,慢慢让投资者建立对你的信心,那么后续有很多机会可以做你想做的电影。
现场观众:《疯狂的外星人》有如神助般收获了各方面的优异表现,是充分的前期准备还是其他因素的影响让这样的片子最终“出来了”?
黄渤:在光鲜的背后其实过程并不顺利,在拍摄过程里导演其实还是比较纠结的,拍摄中甚至停了一段时间重新修改剧本,喜剧的选择上也做了调整。拍摄中有很多即兴,喜剧经常是在一定的设置内给演员空间进行创作。空间有时候是在开拍前一定维度的基础上,比如说跟宁浩的合作方式,我们在电影开拍前会有一个演员围读,演员会不断提想法,来回碰撞,那是最奇妙的一段时间,有可能在短时间内会让一个剧本以及最终的成色发生很大的变化。
现场观众:中外合资片对于两位最大的挑战是什么?黄渤老师在演员导演制片这样不同的身份要面对的挑战是不同的吗?
菲利普:今天来说做合拍片会更加困难。首先两个市场非常不同,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有庞大且年轻的观众群体,他们希望看到各种各样的影片。法国市场相对来说更小,但是法国市场的观众覆盖全年龄层。在这样两个观影习惯如此不同的情况下,我们要找到共同的主题可以让两类观众都喜欢是很困难的事。
其次是语言问题,包括政策的选择,所以我们会设定主要合拍国和次要合拍国。以及找到合适的合作者也很重要。一些中国团队想要和法国合作并接受各种挑战,同时法国也找到合适的人愿意去帮助达成合拍片成型的可能性。
黄渤:对我来说其实合拍方面涉及不多,没有太多经验可谈。确实它存在很多困难,比如市场兼容问题,但双方能找到的的电影主题还是很重要,它一定是双方能共情且读懂的故事。我觉得其实国内有些技巧,我们平时说文化自信,但不该是自大,应该抱着学习的心态多交流。
我们每年都能在世界上看到特别多的优秀电影,无论是技术情感表达还是市场产业方面,都有我们值得学习的地方。但在发行上如何达到双赢,这个方法我也在学习。
现场观众:青年电影人在做国际化交流的时候如何在国外脱颖而出?是通过参加电影节还是其他方式?
黄渤:让年轻导演脱颖而出的方法有千千万,最根本的当然是一个好故事。其次是营销层面,其实我昨天去了整个电影的交易大厅。一个好的海报、宣发创意和电影名字都能成为被关注的点。我们要适应变化,拥抱变化,同时要像小鸟求偶一样亮出自己艳丽的翅膀。
菲利普:我的回答是我完全不知道,所以我会到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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